明天，会有什么样的饭碗等着我？一个“90后”的三天求职随访录

一大早，招聘会现场，挤满了求职的学生。

首席记者 夏燕 文/摄

7月1日，天有些闷热。

中午12点多，小许发来一条微信，说乘坐的公交车已经快到站。之前，虽然已经把下车的地点发给了他，但小许表示，自己怕坐错站，执意要我去站点接。

这次来杭州，小许的目的是找工作。毕业于武汉一所著名的大学，小许在学校里却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饭碗，他对我说，没用心找是因为根本不想留在武汉。工作没落实，家人自然担心得不得了，回家的第三天，小许的妈妈就给他买好了来杭州的车票，并拜托我一定要照顾照顾。

接到小许之后，他对我说，在家的这两天，自己投了一些简历，没想到一下子就接到5、6个面试电话。交流中，能感觉到他的语气，很轻松。

第一天

“为了工作，不得不作出改变”7月1日下午，第一家面试单位是花园岗街上的一个保险公司。小许说，自己根本没投这家公司的简历，没想到对方就来电话了。

“会不会让你去做保险？”我问。他摇了摇头，说已经在网上看过，有招不少岗位，其中一个技术岗位觉得还挺适合自己。

在去往花园岗的公交车上，小许告诉我，现在还不想找工作，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，没想到家里人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。

“武汉不好吗？杭州可能也没想象中那么好。”我问。

“因为这里离家近啊。”他回答。公交车很快到了花园岗街，下车时，天突然变得阴沉无比，小许问我，是不是又要下雨了，回来的这几天，每天都下雨，武汉这时候的天气可好了呢。

走了一段路，终于到了杭州汽车城对面的面试地点。门口已经等了几个应聘模样的人，我说在这里等，让他一个人进去。小许点点头，拎着看起来和他这个年龄不太相称的一只公文包，走进了大厦。

10分钟左右，小许发了一条短信，说在填表格。等了将近1个小时，面试结束的小许走了出来。

“面的是技术工程师，就是做些维护什么的。”小许告诉我，公司的招聘专员说，接下来还有第二面，如果通过的话，工作地点是在北京。

小许的大学同学中，有不少毕业以后都去了北京工作。他学的软件工程专业，是这个学校里较好的专业之一，不论就业率还是薪资水平，在所有的专业中都名列前茅。他说，今年上半年，不少大企业来校园招聘，这些企业的工作地点不是在北京就是广州、深圳，遗憾的是，有些机会没抓住，有些机会则是自己放弃了。

其实，对于去北京工作这件事，小许心里始终是有犹豫的，不过嘴上他还是说，等看二面的情况再定，毕竟薪资待遇什么都还没提呢。

返回的路上，小许提出想去买几件略显职业一点的上装。来到城西银泰的一家品牌服装店，试了好几件衣服，小许都不满意，他说最爱的风格始终是运动系列，宽松舒适的那种。但为了工作，不得不做出改变。

这天，回到住处没多久，小许的妈妈就打来电话问面试的情况如何，拿着手机应付了几句，小许就挂断了电话。“在学校的时候，也是三天两头一个电话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小许说。

第二天

“频繁出差，还要加班，这个薪水有点低”7月2日上午，面试的第一家公司在文三路的创业大厦。小许说，由于一下子投了很多简历，自己都记不得公司的名称叫什么了，幸好，还留着对方发来的地址。

文三路创业大厦里，集聚了相当多IT企业，不少还是网迅、聚光这样的上市公司。循着地址，小许找到了这家做IT培训的企业，面试他的招聘专员很年轻，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。

自我介绍之后，招牌专员就开始询问小许的专业学习情况，听完之后，对方表示，像小许这样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，又不懂研发，想找到好工作不容易。不过既然到了这里，他们有一个培训课程非常适合小许，只要集中上几个月的强化课，专业技能就能得到很大提高，他们也会为学员推荐入职。

说完，该专员还拿出了一份名单，表示上面的人都是在这家企业经过培训并且找到高薪工作的。

小许在上面看到这样几行字：方XX，杭州XX大学，电子信息工程专业，本科，入职杭州世纪联华java开发岗位，转正工资4000以上；张XX，浙江XX技术学院，磨具设计与制作专业，大专，入职汇文三维科技网站开发岗位，转正工资3500以上；邱XX，杭州电子科技大学，软件技术专业，大专，入职杭州习磊科技java开发岗位，转正工资3500以上……面试遇到这样的情景，是小许没有想到的。想了想，他便以要和家人商量为由结束了这场对话。

“不管这个培训是真是假，他有一点说对了，如果真到企业里上班，好像还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。”小许对我说，大三那年暑假，学校专门组织了一个技能培训，是专门针对上岗就职的，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在意，现在想想，如果当时去学了，也许找工作会容易一些。

小许还透露，那些参加过培训的同学目前基本上都已经找到了工作。

上午的面试就这样结束。

紧接着，下午去的是滨江一家医疗软件企业。

第一轮笔试，考一些专业基础知识。小许很快便答完了题，一个自称是老板秘书的人说通过笔试的人将接受第二轮考察。最终，有三个人进入了面试。

等候面试的时间，小许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家公司，整个企业大约只有十几个人，他从网上了解到，企业成立还不到3年，做的软件也是外包的。

下午4点，老板亲自负责面试小许。询问了他的一些个人情况后，老板又问了诸如为什么来应聘、对公司有什么认识、薪资期望等等问题，末了，他表示对小许的基本情况还是满意的，但目前招聘的这个岗位是做医疗软件售后支持，需要国内频繁出差，比如哪家医院用的软件出问题了，就得赶去哪里。至于薪水，应届毕业生的标准是3500元。

“频繁出差，还要加班，我觉得这个薪水有点低了。”小许对我说，在周围同学找到的工作中，无一不是4000元薪资起步的。

第三天

“找工作好难，能调整一下么？”7月3日，又一家保险公司打电话来让小许去面试。

这时候的小许，和两天前刚来时相比，已经少了几分轻松，多了几分沉重。

他对我说，找工作的难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。为了提高命中率，小许决定去参加招聘会。前一天晚上浏览人才网站的时候他了解到，3日上午人才市场有一场高校毕业生公益招聘会，于是这天一大早，小许就来到了招聘会现场。

招聘会上，IT企业并不多，打听了一下，小许发现大都招的是销售人员，少数几个技术岗位，也要求有工作经验，为应届毕业生量身定制的几乎没有。

在现场转了一圈，一份简历也没有投出去。小许觉得有点失望：“我还以为是针对应届毕业生的招聘会呢。”走出人才市场，小许告诉我，其实自己也清楚，这个专业的黄金求职期已过。过完年后那两三个月，各种各样的校园招聘才是最好的时机。而最近几天，在几个招聘网站上翻来覆去地找，都是同样的几个公司、几个岗位，选择的余地太少。

上午碰了壁，小许决定去下午的这家保险公司看看。

两点多，小许来到庆春路上的这家保险公司。公司所在的楼层有好几间办公室，每间办公室都人满为患，桌前放着台鉴，写着人名，有人在面试。

找到联系好的招聘人，小许很快拿到一张登记表进行登记。填好表，随便问了一下基本情况，招聘人就安排小许去听讲座，只见一个房间里坐了上百人，许多稚嫩的面孔看上去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，一个自称是总监的人正抑扬顿挫地讲述着保险业的现状和前景。

接下来是面试。招聘专员问了小许几个常见问题：对这个行业是否了解？为什么来从事这个行业？将来有一天让你管理一个团队，是否愿意？等等。

临近结束，专员表示虽然招聘的是储备干部，但每个人都要从底层，也就是做保险业务开始。起先要跟着有经验的前辈一起做，等熟悉以后再自己操单。

“三个月的实习期，实习期内必须拉到保单才能转正，拉不到业务没有底薪。”专员表示，刚才聊了之后觉得小许挺有潜力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下周就可以过来参加职前学习。

“从来没想过会去做保险。”结束面试后，小许反问我：“你觉得我适合做这个吗？”这天傍晚，小许和母亲通电话，电话里，他对母亲说，找工作好难，想回家休息几天调整一下。不料母亲断然拒绝要求，执意让他在杭州多锻炼锻炼。

被拒绝的小许也没有沮丧太久，他对我说，杭州IT公司这么多，总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地方。“我想说，没发现像我这样人才的，才是损失呢。”他自我揶揄道。